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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烈焰(永生烈焰有什么用)
离开家之前,我决定再去看看红旗河畔的那片水杉林。
上周回家过周末,本打算借着这难得的空闲在家的附近转转,趁着尚浓的秋意,看看家乡的秋野。遗憾天气一直不是很好,几乎连下了两天的冷雨,虽不大,却足以扫了人在本该秋高气爽的节气中对寥廓秋境的那份憧憬。庆幸的是,或许生命中那些美好的事物注定都是要比期待来得晚了那么一些,就在我本以为要带着失望离开前的那个午后,雨水渐渐小去,原本厚重的阴云也慢慢散开,一阵微风拂过,连日的雨水反倒让空气变得更加清朗怡人。于是我决定利用出发前已经所剩不多的时间,沿着离家不远的红旗河,再去看看河畔的那些水杉。
步行不过十分钟,顺着街桥旁一段长长的土坡便来到了河边。这条红旗河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为了方便北边高地的农田灌溉,由人工挖掘的水利河,因为不便运输,当年挖掘河道的沙土便就地堆积在了河的两岸,形成了一段又一段的土坡。后来,这片土坡被沿河的居民加以利用,借着高高的地势建起了房屋,为了防止水土流失,人们便在土坡与河道之间的边坝上种满了水杉。中学之前,我一直住在河对岸的乡下老家,每次放学,几乎都会选择水杉林中的那条泥土小路走回家。一路上就与同行的伙伴在林间追逐嬉戏,时而掰下树枝当做“武器”,时而跑下河滩寻找野鸭,若是玩累了就随便找一棵水杉树倚下。有时遇到起风,一些胆大的孩子便索性爬到树上,在细长柔软的树干顶端,随着风儿左右摇晃,我们就像一群自由的精灵,在欢笑声中,渐渐与杉林融为了一体。每周五放学后的那个傍晚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光,因为没有第二天要交作业的烦恼,往往和同行的伙伴们玩到天黑才回家。掏鸟窝,扑知了,追野兔,找蛇洞,这些现在回味起来有些后怕的举动,却是我们儿时记忆中最美好的游戏。
细细想来,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这一代的孩子是最幸运的。出生在上世纪90年代的我们,在短暂而美好的童年时光中,既亲身感受到了互联网娱乐的曙光给懵懂心灵带来的冲击与快感,又在电子娱乐真正走进我们的童年之前,抓住了那场只有我们父辈与兄辈才全部拥有的,散发着泥土与草木香气的儿时美梦的尾巴。而我生命中那缕飘自童年的香气便大都来自于这片河畔的水杉林,她们在随后的无数个岁月中,时常在我不经意之间,悄悄钻进我的生活。每当我嗅息到那些类似的气味,我的思绪便会不由自主地将我带回那段生命中最纯真美好的时光,即便只有一瞬,也足以让那颗焦躁的心灵得到慰藉与涤荡,并在某个宁静的夜晚,化为灵感,融入灵魂,谱成诗歌。今天的我已经步入了社会,真正成为了那个曾经脑海中遥远而陌生的“大人”。而那些曾经童年的玩伴能够联系上的也大都开始了工作,甚至是有了家庭,然而更多的人则是在随后的岁月中渐渐失去了联系。记忆中,好像我们在那天傍晚的夕阳下走出水杉林,彼此挥了挥手后,就再也没有了相见。中学之后,我便很少再回到这里。因为春秋两季都在外面上学,脑海中的水杉林便也自然只有了在寒暑之际过桥的那瞬,一撇而见的青葱繁茂与素枝萧条。而那儿时记忆中深秋之臾绚烂多彩的水杉林便几乎再也没有真正地邂逅过。
此刻的我珍惜着眼前这场难得的际遇,好像即将拜访一位多年未见的老友,内心忐忑而期待着。忐忑这么多年过去,他是否还如我儿时的那般温暖可爱,期待多年之后我又再次回到这里,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地与这位老朋友叙叙那段曾经的岁月与友情。我沿着那条熟悉的泥土小路向树林深处走去。深秋的水杉林似乎有着某种与印象中大多数情境里截然不同的姿态与气质。来自蒙古高原的风穿过村庄与田野,呼啸着叫停了那场同烈日的拉锯与抗争。从那以后,太阳与杉树都缓缓松了口气,太阳依然那般明亮,却藏起了炽热的烈焰,变得温暖而祥和,而河畔的这片水杉虽也依然那般坚挺,却同样褪去了凝重的外衣,变得悠然而平静,在秋日雨后的浅阳下,涤荡着充满浪漫韵味的金色与暖黄。我站在河岸的坝顶由近至远地向前眺望,高耸的水杉树密而有秩地生长在红旗河的两岸,沿着笔直的河道延伸向北方,远远望去,宛如两道彩色的屏障,守护着脚下的河流与村庄。每当风吹过的时候,那道屏障便随之起伏,左右摆动,远远望去,好似在两岸又多了一条垂直的彩色河流,她们与红旗河一起,在秋风的吹拂下,载着那些儿时的美梦,流淌进远处的大江。
我沿着弯曲的泥土小道在杉树间缓缓徜徉,享受着这份难得的闲适与平静,寻觅着身边每一处关于秋天的景象。西边的半空中,浅黄色的夕阳在薄云与杉叶的遮映下,宛如一位待嫁的女子,羞藏在熏香与红帘之后的闺房。那轻纱般的霞光透过了树梢,掩印在树干上,轻轻地点亮了那颗盘附在树皮上的知了壳,宛如提醒着过往的人们,夏天,也曾来过这个地方。秋雨过后,地面上又多了一层新落的杉叶,它们在秋雨的仪式中,告别了树枝,告别了春秋,重新回到大地,用一个冬天的时间,为下一个生命的轮回做好准备。我望着脚下这些斑斓的水杉叶,心中竟有了丝关于生命的惆怅。细细想去,草木的萧零虽时常让人感到怆然与惋惜,但它们的轮回却也不过三百日,可人生的轮回呢?或许真的有很多次,但更可能仅仅只有我们眼前的这一次。我们所有能够经历的爱与恨只有这一次,我们所有能够感知的草与木、风与雪也只有这一次,这一世过后,爱恨依然常在,风雪依然循环,草木千亿球友会官网也依然轮回,只是你与我,却永远不在,永远不再。我想,或许对于这场须臾而过的人生而言,惟有珍惜,才是我们真正能够把握住的轮回吧。或许也只有真正懂得了珍惜,珍惜当下,珍惜眼前的风景,珍惜你爱的人与爱你的人,我们才能在这场生命与天地的际遇中真正获得那份属于自己的轮回与永生。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然,头顶的树梢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唆动,几片新凋的杉叶从空中飘落到我的肩旁,我意识到,一定是又起风了。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起头朝着树冠望去,只见那一棵棵笔直的水杉如利箭般直插入天空,他们虽生长在一起,却总给人一种和而不同的桀骜气质。他们是一群孤独的群居者,更是一群务实的理想家,挫折到来之时,他们共同抵抗,风雨过后,他们又继续独立思考,继续独自生长。他们从不攀附,也从不妥协,扎根于大地,却渴望着天空,出生于桎梏与平凡,却渴望着自由与伟岸。他们自从破土而出的那一天起,便坚定着那条从泥土到云端最近的道路,那条直立于天地之间的道路。再往深处,或许是已经很久没有人踏足的缘故,脚边的杂草和枯蔓逐渐多了起来,那条原本清晰的小路也渐渐变得若隐若现。我看了看天色与时间,决定不再继续向前。
风,继续吹着,树梢间的嗦嗦声在红旗河的两岸时起时伏,来回荡漾,远方高速公路上的汽笛声,由远愈近再由近愈远,河坝那边的犬吠,在夕阳的余晖下,传遍了整座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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